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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看看德勒兹如何从伯格森中生成

Bergsonism Reflection (2019/03/28)

 

伯格森以「绵延(duration)」的本体论、「直觉(intuition)」的方法论,找出事物真正的性质差异(differencein kind),推翻传统哲学中关于实在与绝对的静止僵化的见解,建立一种新的形而上学。这种新的形而上学用变化的观点看世界,本章也可以看到德勒兹在许多方面继承了伯格森的思想。

作为方法的直觉,伯格森提出了三项规则。生活经验为我们呈现了复杂状态(composites),出于无可避免的原因,我们越来越倾向于用程度差异(differenceof degree)看待对象,即只看到事物的空间化轮廓。因此,所有差异都以程度多寡或规模大小建立在同构型上的尺度和单位进行衡量,犯了用混合物测量复杂状态的谬误,最终只能得到同一性的重复,而这就是压抑在智性(intelligence)之下的幻觉(illusion)。

空间化的事物的可能经验(possibleexperience)掩盖了我们的真实经验,而直觉能够重新发现在程度差异之下的种类差异(differencein kind)还原事物本来的样貌——其在时间中的连续多样性(continuousmultiplicity),亦即此事物的绵延。直觉预设了以绵延来思考,除了理解事物空间化的轮廓外,更重要的是它的绵延。在伯格森举的糖的例子中,他以绵延的韵律(rhythm)形容糖在溶解过程中的真正存在状态,呈现出对象在时间中与他物之性质差异以及与物自身的性质差异,同时赋予自身以质量变化的能力。德勒兹也喜欢在他的哲学体系中运用韵律的概念,不过他似乎更进一步强调了一种差异生成,从混沌中获得秩序、解域和再疆域的手段。

直觉带领我们利用自身的绵延,直接确认上于或下于我们的绵延之存在。然而不同的绵延之间并没有阶级之分,因此,事物对我们来说便是内在的,唯有进入绵延才可能离开人类状态,如同德勒兹所说的一系列非人的生成(non-humanbecoming),从n-1的维度进行感知,进入一种纯粹的内在平面(plane ofconsistency),正是在此时超越了观念论和实在论、内在和外在的区分,伯格森追求的这种纯粹性(pure)可以说延伸到德勒兹所说的生命的纯粹内在性(pureimmanence)。

另一方面,直觉做为一种思考运动,包含了超越形塑生活经验的决定性转向(beyond thedecisive turn)。绵延必然包含不断地经历从virtual走向actual的运动,首先,线条从一个不确定的经验共同点(commonpoint)出发,由于性质差异逐渐分离;接着在第二个转折点,这些线条又会再度相交形成共同点。

 

伯格森引入「线」的概念,似乎可以理解为他所看待人的知觉模式是线性而非点状的(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这一点似乎在现代物理学上也得到了体现:霍金认为人类根本无法量度或观察大爆炸前的模样,但量子力学提出了虚时间(imaginarytime)的想法——霍金主要是尝试在大爆炸理论之外去建构另一种可能——时间在大爆炸之前已经存在,时间与空间的差异性完全消失,跟相对论的空间观念一样地运作:「没有所谓时间开始前的时间,因为时间一直存在,只不过是不一样罢了。」、「你可以把平常的、真实的时间想象成一条水平线。左边是过去,右边是未来。但还有另一种时间,是垂直的,那就是虚时间,它不同我们经历的真实时间,却是一样的真实。」。如果采取这种角度看待世界,借用电影Interstellar,我们会发现如果进入生命的结构关系,我们每天都存在在时间的「第四维度」中,每天都是在思考中的不断发展,过去以记忆的形式永远跟随着我们。因而就有两种平行方式在解释宇宙:现行的大爆炸理论解释了宇宙的精华,就必须预设一个起点,似乎任何事物都是在一条线性上如实进行的,而它往往只有空间化的程度差异,这就符合拉康在他的精神分析理论里「阳性特质」的一面——物理的律则是基于某种对「奇点」的排除;而「想象的时间」则是一种没有界限的「阴性特质」。人类的性别差异只是普遍性宇宙在阴和阳之间相对立的一种特殊形式(如果用伯格森的语言,乃是virtue在actual的过程中对生命回答最独特意义创造的一种结果的形式),然而我们对于宇宙的知识,我们符号化「真实层(the Real)」的方式,似乎总是无可奈何的被这种二元论的差异性进行区分,而这样的符号化过程,在定义上就建立在某种核心的不可能上。因此就算在最纯粹的分子物理学里,爱因斯坦的罗森效应也不得不面对这种吊诡(分子「不存在」)。应对真实层的入侵,或许最重要的应当是思维的转换,必须想象一个第四维度的时间,才能开启未来真正的科学。(如齐泽克所述,就像你必须接受大自然是「混沌的」,才能更好的应对大自然的生态危机一样……)

不难看出「线条」的概念也影响了德勒兹逃逸线(lines offlight)的观念,在一个关键「点」上,此时稳定结构被打破,一切变得无序,去疆域化的同时最终达成一种创造性的生成。

 

可以看出,伯格森坚决站在了反工具理性主义和反机械论的立场,透过重新恢复人类意识和精神原本的面貌以重建形而上学。智性似乎无可避免地导致空间化的错觉,并往往体现在科学领域,自然科学以空间化的时间为立基点,透过量化的方式处理空间对象,因此是相对而静止的。而出于普遍性的习惯,本应把握生命本质以及意识生活的内部世界的哲学却也承袭了这种忽略时间效应的做法,哲学家们忘记类型差异,导致僵化和错误的见解。

现代科学处理空间对象,形而上学认识时间对象——反思两者任务的异质性时,伯格森的重点似乎是自然科学,而非社会科学层面。然而针对后者,其中时间的重要性是不容忽视的,特别是关系到人类内心运作的心理学便是如此(绵延便是一种心理经验)。作为一门社会科学的心理学,延续了空间化时间这种先天性的谬误,将精神现实视为空间,对待真正「人类心理过程」的探究就如同对待空间中不再流动的物质,忽视主观性本质,使得一切对人类心理的描述,纷纷透过数据形式呈现、或在实验室内进行操控获致,于是社会科学进入无限再制,越来越远离他们的研究对象。其中的问题在于,心理的状态是没有办法计数或切割的,人们对整个自我的体验并不是完全如实地依据科学家们所创建的模型展现的。伯格森提出的以「直觉」作为方法的绵延时间观,可以说是一种将科学与形而上学结合的尝试,这种「真正的经验论」的方法论或许可以给心理学带来一种另辟蹊径的反思。要做到这一点,必须提出与时间有关的问题,促使它在空间方面的解放,只有这样才能找到性质上、而非程度上的差异。正如伯格森所述,正确的心理学乃是分离总是相互渗透的感知(perception)和回忆(recollection),重返它天然的纯粹性。不过这种生命哲学,要如何帮助发展并重建一种新的心理学语言,并与强调客观真实和精确的科学做结合,还有待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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